雲渦驚叫一聲,想要回頭。蓐收卻摟了摟她的肩膀,繼續前行:「走你的,別理她。」
儘管他如此說,雲渦還是忍不住回頭,看到花薛淚流滿面,目光凄然。
美人流淚,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打動人心。雲渦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。
「蓐收!」花薛不管不顧地喊,「你就算不顧念我的一片苦心,也要想想你自己!你如果沒有玄神族的寶器庇護,很快就會變成石頭!」
什麼……
雲渦渾身一僵,瞪圓眼睛看著花薛。她驚恐地扭頭看向蓐收,只見他依舊眉目清冷孤絕,並沒有被花薛的話所打動。
花薛見他不為所動,轉而對雲渦道:「難道你就這樣自私,看著戰神大人死在眼前也不為所動?」
雲渦打了個冷戰,一把抱住蓐收:「殿下,她說的是真的嗎?」
「是真的如何,假的又如何?」蓐收唇角浮笑,輕輕將她的手攥住。雲渦想起蓐收的手曾經變為石頭,心中如撕裂般劇痛。
看來是真的了,他如果不娶花薛,真的會落得那樣一個下場。
「我已經退讓至此,你為什麼還執迷不悟!戰神和玄神族聯姻,能讓你多活萬年,百利無一害!」
「百利無一害?」蓐收譏嘲地道,「你對雲渦有殺心——就這一害,足以抵消你帶來的百利。」
花薛震驚:「你為了她,竟然連命都可以不要?」
「為了活命而去做違心的事,不是我的風格。」蓐收沉聲道,「我是西方戰神,從坐上神座開始,就沒有想過為了活命向誰妥協!你不會破我這個例。」
「可你卻為了雲渦頻頻破例。」花薛苦笑,看向雲渦的目光沒了怨毒,多了幽怨,「你能斬盡魔族,卻折戟在區區一個妖仙手裡。看來,只有無情人才能過得了情關。」
她自嘲一笑,轉身向半空伸出手掌。那個漩渦重新出現,花薛躍入渦心就消失不見了。
雪山又陷入一片死寂,只剩風聲嗚咽。
雲渦一頭撲進蓐收懷裡,不管不顧地問:「殿下,花薛一定是在騙人對不對?你還能活很久很久,對嗎?」
越說,她心裡越是絕望。
「對,花薛是在騙人。我沒有她,也能活萬年以上。西方戰神若是這麼容易死,那我早就死了。」蓐收輕撫她的頭髮,語氣里寵溺一片。
雲渦使勁擦了擦眼淚,哽咽道:「那我可就信你了。」
蓐收目光溫柔,輕輕點頭。
「你讓我什麼時候死,我就什麼時候死。」
雲渦趕緊用手指捂住他的嘴唇:「別這樣說,我希望你永遠不死。」
「好,那我就永遠不死,生生世世陪著你。」蓐收走了兩步,回頭看她還怔在原地,「還不跟上?鬥了雪魌,還要入聖火煉仙骨呢。」
雲渦這才記起修士還要對付雪魌這個棘手的怪物,忙快步走了幾步。她猛然想起什麼,回頭對蓐收道:「你別跟來,也別幫我,要不然別人又要說我破例了。」
「我沒幫你,我只是給你送簪子來了。」
雲渦無語,沒再和他理論,咬著牙往山頭那邊飛去。飛了幾步,她又忍不住停下,回頭痴痴望去。
只見他仍然站在原地,風姿飄舉,溫然的目光里有繾綣,有柔情,就像天上那輪太陽,融不進這漫漫雪原,卻能讓人覺得骨子都暖洋洋的。
「雲渦,」他忽然問,「你喜歡什麼顏色?」
雲渦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問弄得怔了怔,才回答:「淺綠色。」
「不好,換一個。」
「那,黛粉色。」
蓐收滿意地笑起來:「好,記住了。」
雲渦不懂蓐收是什麼意思,她只是貪婪地望著他,彷彿這是最後一次。彷彿過了此時此刻,他們將會相隔天涯,永不相見。
蓐收,你本來不必為我做這麼多的。
良久,雲渦才戀戀不捨地轉身離開。回頭的一瞬間,一滴淚從她臉頰邊悄然滑落。